会议室内。
明晃晃的光线分割出两派,一派在台下张牙舞爪,一派唯独慕黎一人形单影只,他双臂交迭,冷眼看着底下这一个个乱成一团麻的股东们,眼眸缓慢眯起,突然高声道。
“行了!可以由我说两句吗?”
股东们神色各异,但还是噤了声,看向台上。
那里身形颀长的男人静静而立,仿佛先前的忧郁、难堪只是一瞬的错觉,他视线自上而下扫视而来,睫羽之下的眼眸幽深而坚定,气场不怒自威。
“各位作为慕色的股东,那大家想必都是看中我的能力才最终走到慕色这个大家庭来,在过往的危机中,我有给过一次让大家失望的答卷吗?那这一次,各位又怎么笃定我一定会失败?”
“请各位放心,此事我一定会妥善解决好,7日内,若股价恢复不到昨日的收盘价,拿各位再做决断也不迟!”
“且,嘴上留情,这样不留情面地否定一个人,未来被打脸时可别后悔。”
慕黎漆黑深邃的眼眸缓慢扫过台下众人,暗色的瞳孔里有别样的恨与坚定在流转,他转身走出会议室。
“诗韵?”
难以想象,桀骜的男人只转瞬离开会议室的片刻,便顿时化为了一滩柔情的水,他视线检索,很快落在了待客厅的沙发上。
那里,他心心念念的爱人正被林诗渊抱在怀里,受着他亲人之间的,没有欲望的爱抚,作为哥哥的角色林诗渊恪尽职责。
而男人怀里战栗的一团呈背对着他的视角,他无法预知她听到了多少,但这样狼狈且落魄的背影,也许已经能说明什么了。
慕黎冲林诗渊轻轻颔首,以示尊敬,随后抬步走到了林诗韵的身边。
“诗韵。”又是一声轻柔呼唤在她的耳侧。
林诗韵依旧没有回应,唯留抓着哥哥袖子的手紧了紧。
她不开心。
也是啊……
听到这话谁能开心?
要哄的。
不动声色的,缓慢的,一只手揽在了林诗韵的后腰上,她脊背麻了,要躲,可铺天盖地袭来的爱欲将她包裹,早已蔓延在了空气中的每一丝一缕,林诗韵能躲到哪里去?
于是,一点、一点,慕黎接替了林诗渊的怀抱,如安抚炸毛刺猬般的,最终撸平了她的毛刺,将无害萌物抱进了怀里,他嗓音晴朗。
“错了,宝宝,这场会议突然,我没想到股东会这么说,让你听到这些是我不对,要打要罚都遵命好不好?”
林诗韵缓慢抬起湿润的眼眸,她牵强地扯起嘴角:“我有点累了,回去再说吧,好不好?”
慕黎无声抓住了林诗韵的胳膊,阻止了她离开的步伐。
“别听他们瞎说。”他暗色的瞳孔里有不熄的光:“我不可能跟你分手,在家好好等着我,我开完会就回来。”
“嗯、嗯。”林诗韵轻轻抹了抹酸涩的眼眶,仰头看天,她点头。
一个坚定的吻兜头落下,怀里人儿却如僵硬的木头娃娃一样,呼吸清浅,也无回应,直到被慕黎拦腰抱在怀里走下公司大楼放进车里,她也始终毫无反应。
随车接,车送,直到确保林诗韵回到了家里,他的人全方位看守着,慕黎才彻底放心,回应手机里几乎吵翻天的电话,继续回到公司开那场中断的会议。
公司事务要紧,林诗渊无法指责什么,只自然地接受过了照顾妹妹的职责。
保姆热好了牛奶,撒点糖,林诗渊端着托盘来到林诗韵卧室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这一幕。
少女不知何时从床上爬了起来,正抱着身子呆坐在了电脑桌前,刺眼发白的光照射在了她的脸上,她却恍若未闻,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屏幕,像是刻板行为一样,呆滞的、无神的,无力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切。
林诗渊的视线跟着看了过去,停留在她眼前的电脑上,一时被漫天的辱骂气到浑身气血逆流。
“死婊子!猜猜我今天在机场拍到了什么!这女的勾搭一个还不够!还勾搭第二个!666生活好丰富,牛逼。”
“这么贱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得到慕黎的喜欢的?求贱货教学哈——”
“看到她这张脸我都要吐了,就喜欢装纯,不会觉得自己吐舌头嘟嘟唇很可爱吧?求全网开盒,死全家。”
林诗渊赶忙放下热好的牛奶,将电脑合上,抱住了死肉一般无声无言,呼吸沉重的妹妹,他颤声:“诗韵,别看了,我们是受害者,法律会帮我们伸张正义的,事情会好起来的,别这么消极,好不好?……”
暗淡的房间中,林诗韵缓缓抬起了头,灰败的眸子透着些许的碎光,无声却带着浓浓的质问,就这样一眨不眨地仰头望着哥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