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滚热的风浪,吹响杨树,散落光斑的乒乓球台上悬坐了位稚气未脱的女孩。
身上穿的树莓红短裙,成为黑瓦白墙间唯一的耀眼亮色,皮肤如瓷如釉,在阳光映照下清透莹亮白得扎眼。
薄汗流过的地方,甚至可以看见淡青色的血管和粉颊上的细绒,娇贵得像个橱窗里的洋娃娃,和乡下孩子有本质区别。
她翘着二郎腿,摇腕扇风,荔枝肉似得脸颊鼓起来,嘴唇饱满得像蔷薇花瓣,她在生气,可又漂亮得不可方物。
沉昧想走,灼眼的阳光却刺得他大脑昏沉,他抿紧唇线,尝到了咸涩的汗水,于是又找到理由继续待在墙根的阴影里。
目光受到磁吸般,打量着那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女孩,反正没人会到这堵断墙边,更没人会注意到他。
沉昧的视线,就这样,被重重葳蕤枝叶掩护着,肆意凝望,从女孩的眉眼,看到胸前,最终停留在那个被风吹起得绣着华丽蕾丝的裙摆上,像盛开的花苞,轻盈地划过他眼眸。
他有瞬间,甚至恍惚地以为眼前是场梦。
直到它被来人打破。
他看见林栩拿着冰棍,小跑过来,态度殷勤地围着她转,在他的称呼里,沉昧知道了女孩的身份。
那位跟着富商下乡,美其名曰体验生活的宋家大小姐。
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幕,旋即离开,沉昧很少后悔,因为不值得,他没有精力去处理这种负面情绪。
可那天夜里,他辗转反侧地睡不着。
他想,自己的命果然很贱,区区五十块就能将考试答案卖出去。
可日子照常要过,贫穷也不会缓解,沉昧依旧缺钱,那份蹩脚的自尊和不甘,只被允许存在一晚。
他留在这片穷苦的土地上,下一次月考,有人出钱,他还会卖。
然而,谁也没想到,做事喜怒无常的宋大小姐,仅仅因为林栩表现得太过谄媚,就闹脾气,取消了他的资助名额。
更没想到,她会在花名册里随手一指。
“没有林栩就换一个嘛,嗯我看看”
“他名字最难听,就他了。”
十四岁的宋嘉昵撅着嘴,孩子气的坏,她纤软的指尖转啊转,就这样,草率落在了“沉昧”上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