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黎自然是主张好好查清真相的,可派去美国调查的人手不约而同给出了相同的回应——差不到,不管怎么追问警察都说没有过报案记录,连事发当时被砸得稀烂的酒店都奇迹般一夜恢复成了原样。
根本毫无证据。
加派人手、调取全城的监控、调查航班……
一点一点,慕黎几乎是越查,心越凉。
——厉釜真的是做的滴水不漏。
在耗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后,股东们眼见没有任何成效,甚至搬来了慕黎的父亲慕崇山来压他。
逼他赶紧分手,在荧幕上澄清,和林诗韵撇清关系。
而期限,今夜一晚。
这就是商议的结果。
所以,慕黎怎么能、怎么能说?在林诗韵最脆弱,最不堪的当下,他怎么能开口提这两个字?怎么能给她“他与世界沆瀣一气”的错觉?
这世界上所有人都能伤害她,唯独他不能。
慕黎宁愿自己背负上公司崩盘解散的命运。
于是他轻笑着草草带过这个话题:“放心啦,找到线索了,一切都如我所想,发展很好呢,宝宝你也不要想太多,我们能平稳度过这次的危机的。”
林诗韵平静地仰头看向他:“线索,我看看。”
慕黎唇角的笑骤然凝结。
有压抑而苦涩的空气在往他的胸腔里灌。
他僵硬地转移着话题:“都在u盘存着呀,宝宝饿不饿,回家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吧?我叫保姆去煮点面,好不好?”
窒息般的沉默中,林诗韵点了头。
慕黎心里顿时一松,他闪身离开,赶忙去伪造证据。
可是……
拙劣的演技、额角的汗、仓促逃离的背影。
林诗韵沉默着将一切尽收眼底。
其实没有线索吧?慕黎,你骗人。
在林诗韵安静吃面的空荡,慕黎终于将虚假的证据拟好,他将电脑放在她面前,俯身吻她的发丝,几乎是心有余悸道:“有呢,宝宝,线索都有,所以……我们不能分手,好不好?”
电脑屏幕里反射的是慕黎虔诚的、爱得浓郁而卑微的脸。
心口好酸、好涩,林诗韵想哭。
她仰头轻轻在男人的脸颊落下了一吻,轻轻哼了一声算是承诺,却听慕黎在她耳侧皱眉疑惑道:“宝宝,你的哥哥呢?”
林诗渊正在为她的离开做准备。
他们都有点秘密。
为了对方。
都装作不知道吧。
这次换到林诗韵转移话题,她捧着慕黎的脖子,撒娇要他抱她上楼,在缠绵悱恻的吻过后,他确实被哄得五迷三道了,压着怀里的少女就滚到了床上。
窗外雨声此时成了暧昧的交响乐,两人缠绵的呼吸愈发粗重,衣服被一件件扔到床侧,慕黎正欲欺身进入的时候,林诗韵却突然应激般一把推开了他。
她背过身,在荒凉的雨夜将自己抱成一团,任由一行泪滴落在枕头上,晕成一片。
“对不起……我不能接受。”
无论怎么样。
慕黎不能。
不能碰她这种脏了身子的女人。
分手之后他会有属于他美好的爱人和未来,她怎么可以毁了他?她怎么能这么自私?
床榻上,慕黎泪意婆娑地凝视着她的背影,他喘不过气:“诗韵……”
林诗韵深深阖上眼眸,揪着心脏无声地哽咽、喘息,苦涩的胆汁在胸腔翻涌,她几度吐出来,嗓音颤而微:“慕黎,以后、以后。”
可是没有以后了。
慕黎,今天没有,我们余生也没有了。
巨大的酸涩将她兜头覆盖,林诗韵指尖深深抠入床单,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,她喉间嘶鸣,痛不欲生。
慕黎心头一滞,几乎是捧着珍宝般小心翼翼将她拢入怀中,焦急地擦拭着她的眼泪,她流一滴,他就擦一滴,有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颈侧,他一样痛得撕心裂肺,却依旧在尽力安慰着她。
“我陪着你走出来,好吗?我爱你,我爱你,我的宝宝。”
他以为她只是抵触自己被强奸的过往。
不是的。
不止。
但没必要解释了。
林诗韵埋头抵入慕黎的怀抱,她沉默着死命抱住了他,嗅闻着他的气味,贪婪地汲取他的怀抱。
无边无际的黑暗中,唯有啜泣声连绵。
“睡吧,睡吧,慕黎。”
一个小时,两个小时……从头到尾,慕黎都在守着她,直到夜已经很深很深了,3点都过半了,他才终于进入浅层的睡眠中。
他也累了,一整天的殚心竭虑,他需要休息。
昏暗中,林诗韵轻轻描摹着慕黎的脸,眉梢、眼角,她最终在他的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,随后转身从男人的怀抱中挣脱开来,她打开手机。
哥哥的消息刚好在几十分钟前发了过来。
【诗韵……不用身份证确实找不到太好的房子,我只能找到一个群居房,还是单间……你能接受吗?】
其实跟林诗韵的预想也差不多,她沉默着打字回道。
【可以,哥哥我现在下来吗?】
屏幕的另一头,林诗渊黯然神伤靠在了庄园繁复雕刻的栅栏门上,吐出一口烟,回复道。